高黎貢山風光。 杜小紅攝

高黎貢山下的山村。 艾懷森攝

“高黎貢，綠色的凈土，多少回白云停在天空，守望你不曾離去?！眰鞒诟呃柝暽矫}兩側的民歌，記錄了這片美麗土地上的動人故事。

南連中南半島，北接青藏高原的高黎貢山擁有綿長的山脈，完整的垂直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使得生物在這里富集。中國科學院生物多樣性委員會編撰的《中國生物多樣性》一書，將高黎貢列為“具有國際意義的陸地生物多樣性關鍵地區(qū)”。

“都說這里是生命的博物館?！备呃柝暽降莫汖堊遄o林員張敏提及高黎貢總是充滿深情，“這座山我能爬一輩子，守護著這一座山就夠了?！备呃柝暼嗣駥Ω呃柝暽降氖来刈o，讓這里成為生命的搖籃。

摸清家底，搶救性保護

高黎貢山騰沖段林家鋪子，林木掩映下錯落分布著今年剛種下的大樹杜鵑幼苗。

“我們找了大樹杜鵑70多年?！备呃柝暽絿壹壸匀槐Ｗo區(qū)保山管護局騰沖分局副局長段紹忠說，他對大樹杜鵑有著特殊的感情。

1918年，英國生物學家福雷斯特在高黎貢山的森林中發(fā)現(xiàn)了這種高達20多米的杜鵑花，他將其樹干砍倒制成標本，運回了英國。

“很長一段時間里，這是世界上最后一株大樹杜鵑。”段紹忠介紹，為了摸清大樹杜鵑的家底，找回這個高黎貢山的特有物種，中國科學家深入高黎貢山腹地，開始了70多年的尋找。

漫長高黎貢，山高路難走。密林之中找一株鮮花，難度可想而知。段紹忠坦言：“作為高黎貢人，我們不能接受杜鵑被運到了國外，在自己家卻再難找到。所以大家都有這個決心，要把它找回來?！?/span>

1982年，在騰沖界內的高黎貢山腰，一個新的杜鵑王國終于出現(xiàn)在世人眼前。中國植物學家馮國楣在這片區(qū)域內，發(fā)現(xiàn)了40多棵大樹杜鵑。

“被列為極危物種的大樹杜鵑，種子比芝麻粒還小，落下樹后在原始森林中很難發(fā)芽，加之立地條件影響，自然更新極為不易。”段紹忠介紹。

為了“搶救”大樹杜鵑，相關科研機構對大樹杜鵑開展了人工繁育及擴繁技術實驗。林家鋪子的這片杜鵑幼苗共200株，目前長勢良好；而在2017年第一次實驗的幼苗中，存活率達到60%，4年間苗高從25厘米長到了最高60厘米。

在高黎貢山，很多像大樹杜鵑一樣的瀕危、極危物種得以“搶救”。

同為極小物種的高黎貢山特有植物保山茜也曾面臨生存危機。在有限分布的百余株保山茜中，科研人員發(fā)現(xiàn)其成年植株周圍很難找到幼苗，自然條件下已經不能正常繁殖。通過人工培育手段，保山茜也成功得以近地繁殖，回歸野外。

在段紹忠看來，群眾的自覺保護同樣是持續(xù)性守護的關鍵?！拔覀冊诹旨忆佔娱_設了自然教育基地，每年都有許多青少年來到這里，我會帶著他們去看野外回歸的試驗田，讓孩子們從小認識這些物種，保護我們的家園?！?/span>

與時俱進，科學性保護

“過去我們講保護，往往是把一座山封起來，任其發(fā)展。”云南省保山市林業(yè)和草原局四級調研員李正波長期從事高黎貢山自然科普教育，“很多物種可能我們還沒發(fā)現(xiàn)就已經滅絕了。”

“除了水和食物，動物的生存還離不開‘家’。對它們來說，可能就是個掩蔽之地。所以我們越來越強調棲息地保護，讓它們更有安全感?！崩钫ㄕf。

這些結論的得出離不開科學研究和大量實地監(jiān)測，科學性保護理念取代了封閉式保護。

白眉長臂猿是高黎貢山的特有物種，目前僅剩不到200只，雄雌猿只要確定關系，便會相伴終生。

在云南龍陵小黑山省級自然保護區(qū)的一個片區(qū)，原本住著5只白眉長臂猿，一對夫妻帶兩個孩子，還有一只孤零零的母猿。而幾十公里之外的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，住著不少單身公猿，但由于原本兩個保護區(qū)之間的森林生態(tài)遭到破壞，兩地存在天然屏障。

為了解決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破碎化這一難題，1996年開始，當地政府將位于兩個保護區(qū)之間的國有林確立為生物走廊帶，納入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(qū)統(tǒng)一管理。

“通過生物走廊，動物們開始走親戚串門了?！北Ｗo區(qū)管理員婁必輝介紹，通過紅外相機監(jiān)測，兩個保護區(qū)之間的物種交流明顯增強。生物走廊帶內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菲氏葉猴，總體數量從4群130只增長到8群300多只。

“靈長類動物對棲息地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要求非常高，是反映生物多樣性和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完整性的重要指標。種群數量變多，說明這里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越來越好了?！崩钫ㄐ牢康卣f。

好生態(tài)帶來好生活

“我們百花嶺村的村民，從1995年開始就做生物多樣性保護工作了?！备呃柝暽睫r民生物多樣性保護協(xié)會理事長侯興忠自豪地說道。

侯興忠介紹，這是中國第一個農民生物多樣性保護協(xié)會，會員人數從當初的51人增加到現(xiàn)在的150多人?！懊磕晡覀冎辽俎k兩次生態(tài)保護培訓講座，讓大家認識到守住這片綠水青山的重要性?！?/span>

毀林開荒、破壞樹木，曾經突出的人地矛盾在當地村民的自發(fā)勸導下越來越少?！耙郧拔覑鄞颢C，如今在政府和協(xié)會的號召下，我認識到要好好保護高黎貢山，現(xiàn)在干護林員都20多年了。”傈僳族護林員蔡芝洪笑著說道。

生態(tài)變好了，生活也變好了。在高黎貢山的另一頭，獨龍族護林員張敏對此深有感觸。

“我們保護了生態(tài)，也有了穩(wěn)定的收入。”生態(tài)護林員的脫貧政策在這里落地生根，極大改善了當地百姓的生活。

“剛做護林員的時候，獨龍江這邊的路特別不好走，在沒通隧道之前，還會遇到大雪封山半年不通車的情形?！睆埫艋貞浀?。

2014年，獨龍江公路高黎貢山隧道貫通，張敏的巡山護林路也更為便捷。在隧道所在高黎貢山段，張敏搭起了高黎貢山獨龍江段的第一個紅外線攝像頭。

“除了做護林員，我們還種起了草果，農作物都賣到了山外面。”張敏笑著說。

在適度發(fā)展林下種植上，獨龍江鄉(xiāng)尤為謹慎。獨龍江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木小龍介紹：“目前我們的草果等林下種植全部在次生林范圍內進行，且對規(guī)模進行控制，絕不允許在原生林下種植，嚴守生態(tài)保護的紅線?！?/span>

“我經常把我讀書的故事告訴女兒?！睆埫魧ψ约簺]念上大學抱有遺憾，“希望她好好念書，學到更多知識后，回來繼續(xù)守護建設我們的高黎貢山?！?/span>